第61章
關燈
小
中
大
第61章
虞夏青每日都抽空來青園，接連來了三日。
小夢為每日都能見著他而開心。青園孩童也開心，虞夏青每次來都會給他們糖葫蘆和各種小點心。
軍士不敢多問。
路人卻格外好奇。終於有人問他為何日日來，虞夏青被街上的人問煩了，便道是為監察。
消息傳回青園，小夢心驚肉跳，這才覺自己觀察力太弱。
虞夏青連面都不露，最近卻日日露面，大將軍府那麽多事，前段時日幾乎一月都見不到人。這幾日連連露面，他卻總不會是專門來看她的吧？
羅一三在一旁補充道朝中監察官，總喜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大吳各地考察官員政績。說著，擠眉弄眼道若是過不了監察這一關小夢定會被趕走，青園也會關閉。
“這便是將軍的目的吧，難不成還是專程來陪你的？”
在羅一三的擠眉弄眼中，小夢嚇得冷汗直冒。
虞夏青的確不是監察官。可他身為大將軍，官職為雁渡太守還高，自然想做何事便做何事，搶了監察官的活算什麽？
羅一三又重覆道：“難道你真以為將軍是來看你的？將軍這三日都穿著官服，難道穿著官服來看你？”
小夢覺得他說的很對。
虞夏青來，是為了監察！做不好就要被掃地出門！
青園的女秀才、老媽子一道慌亂不堪。第四日清早，小夢率先便拿起抹布笤帚帶著青園眾人將青園裏裏外外全部整理一番。擔憂挨罵，老媽子甚至叮囑所有小孩不要亂跑、不要亂跳，切莫被“監察”出出問題來。
正午時，虞夏青準時到了，青園所有小孩站得端端正正，小手背在身後，緊抿著唇。小夢站在最前方，躬身道：“大將軍吉祥！”
身後響起一群奶聲奶氣的聲音：“大將軍吉祥！”
虞夏青唇角微微一抽，眼角睨了小夢一眼。
小夢趕緊埋頭。
羅一三踢了小夢一腳。
小夢這才小心翼翼靠近虞夏青，靠近三步，又退了兩步。“大將軍，青園上下準備妥當，以待您實行監察之職責。”
瞳孔微張，虞夏青面上卻風平浪靜，聲音卻比平日冷厲了幾分。素來挺得筆直的背更讓他添眉目間添了一絲咄咄逼人的鋒利。
小夢極少見他露出此種神情。多少被嚇壞，吞了口唾沫，朝後退了一步。說話結結巴巴，道將軍請。
所有孩童都在座位上坐得端端正正。
院中的老媽子、女夫子自傳出“監察”一事起便幾次三番叮囑院中孩童只要見到大將軍便得一動一動，偶有想動的，被女夫子一瞪便又坐得乖乖巧巧。
“夢夫子，何意？”
小夢嚇得倒抽一口涼氣。虞夏青只在她犯了錯誤時才稱呼她為夢夫子。
虞夏青卻也未逗留，只讓小夢帶他去別處看看。
門方才合上，便聽見書屋內孩童的幾乎掀翻屋頂的喝彩聲，小夢嚇白了臉，不敢多言。
虞夏青的臉板得比先前還要厲害。
顫顫巍巍的小夢帶著虞夏青將所有房間走了一遍，細聲細氣介紹。
虞夏青由始至終板著臉，也厲聲指出重重錯漏之處，比如墻角還有一點點蜘蛛網啊，桌上的墨印未曾擦幹凈啊，墻角有小孩畫的小狗啊。那小狗旁還寫了幾個小小的字“是風夜”。
風夜是藍媚養的小狼的名字。自從藍家事發，小夢便再未在藍媚身邊看見那只小狼。
“風夜在翎夜那處。”
“太子養小狼，太傅大人不會責備？”
“翎夜頭一遭願與小動物玩耍，我心甚慰，總比成日蹲在家中玩木頭好。太傅雖不悅，也道翎夜難得這般離開木工房與小獸相處，也就隨了他。只是多撥出一百人的軍士守在一旁。”
“害怕小狼咬人？”
“自然。”
小夢垂首想了想，一百士兵，一只小狼：“小狼好可憐……”仰頭，見虞夏青的臉板得更厲害幾分，吞了口唾沫，朝後退了一步。
老媽子抓來亂塗亂畫的“罪魁禍首”藍媚，虞夏青板著臉仔細同她說不可在墻上亂畫之事。作為亂寫亂畫的懲罰，虞夏青讓小夢拿來紙筆記下疏漏之處，藍媚端著盛了墨汁的小碟子跟在兩人身邊。
虞夏青帶著兩人將青園周邊逛了一圈。
他邊說，小夢邊記，還用力點頭。
可小夢越聽越覺不對勁。
虞夏青說的疏漏之處包括屋子裏有一只小蜘蛛啊，小貓在火竈邊取暖啊，狗媽媽帶著才生不久的小狗住在附近、小夢有時會幫狗媽媽準備飯啊，菜地裏還留著幾顆小白菜為何不□□一鍋燉了啊。
小夢奮力抄寫的手停了停，蹙眉歪著頭想了想。皺眉，見虞夏青眼神帶著輕微的殺氣，也不敢多言，只努力寫。
接下來的卻是——
為何小貓今天沒有去捉老鼠？豈不是限制自由？
為何小狗沒有把骨頭吃完？豈不是浪費糧食？
為何地裏的小白菜長勢良莠不齊？豈不是偏心？
小夢剛想開口，虞夏青一眼瞄來。她覆又站端正，悶頭只管抄。
虞夏青還在找毛病。“夢夫子，為何不讓蜘蛛在墻角做個蜂窩產蜜？”
“可、可……”
虞夏青一眼瞄來！
小夢垂頭，不敢說話。今日的虞夏青看來著實好兇。他在戰場上時就是這般嗎？
“夏青叔叔好笨，蜘蛛不是蜜蜂，不會產蜜。”
小夢記起羅一三說過，不可違逆監察官，恨不能即刻捂住藍媚的小嘴。
“夢兒，藍媚都懂，你不懂？”
小夢仰頭，虞夏青面上的怒氣已煙消雲散，他又成了那個總是溫柔對她笑著的大魚。
他不生氣，她便不怕了，伸手拽著虞夏青的衣衫衣角，小心扯了扯，話音降得很低，語調柔柔軟軟。不自覺多了一絲嬌音：“你，故意的？”
“不想不過瞪一眼就把夢兒嚇唬成這副模樣。”
小夢將頭埋得更低。
“我不會欺負夢兒，夢兒用不著怕我。”虞夏青用手指在小夢鼻尖上刮了刮，笑道小夢也不用怕他，更不用怕其他人。
畢竟他始終站在她身後。
小夢抿唇，心撲通撲通，跳成一只不聽話的小兔子。
藍媚早已端著小墨碟子蹦蹦跳跳去鋪著細雪的院中玩耍，小手上塗滿墨汁，四肢著地留下一片小手印，黑白分明。
老媽子慌忙阻止，虞夏青讓老媽子離開。指著繼續趴在地上印手印，全然未發現自己臉上、衣服上染滿墨汁的藍媚對小夢道：“這才是小孩，夢兒你那叫練兵。”
小夢臉一紅。
這才明白虞夏青那亂七八糟的貓兒做了窩、狗狗下了崽、蜘蛛釀蜂蜜的話究竟是為何事。
“夢兒怎麽今日這般瞎鬧？”
小夢縮成一團，雖知被羅一三擺了一道，但還是不能出賣好友。
“又是羅一三？”
“……嗯。大魚，你別責備他，他不胡說，我也不知道原來還有‘監察’之事。日後若是真遇上監察，才不會給你丟臉。”
“監察是監察官員政績，查你做甚？不過我也不曾想尋他，那家夥大抵已收拾細軟逃得遠遠的。”
拉小夢坐下。虞夏青將爐中的炭火生得大了一些。慢條斯理解釋起何為“監察”。
所謂監察是指監察百官是否將朝中政令實施妥當。大吳設有專門的監察官，與前朝不同，監察官一年一換，除了皇帝、大公公、宰相，無人知曉誰是當年監察官，也不知監察官會去何處行監察之職責。
監察只暗訪，有時三年一查，有時一年三查。
無人知曉監察官何時開工，出巡時監察官會故布迷鎮，那些行為不端的官員即便在朝野四處布下探子也枉然。
監察官只對皇帝、百姓、國家負責。
“若是監察不過該如何？”
虞夏青拉過小夢的手，他的手很暖，小夢微涼的手被那溫柔的暖緊緊包裹。“若是殘害百姓，不修政令，輕則左遷，重則丟官。”
“即是說，有‘監察’在，官員根本不敢松懈。而大魚你官做得再大也當不了監察官？”
“沒錯。”
小夢舒了一口氣。竟有種劫後餘生的舒暢。
虞夏青又笑言處處是小孩子的地方總有些淩亂，小孩生性好玩。站得端端正正，坐得端端正正，說著“吉祥”之語看來可愛，實則可笑。何況“祝誰吉祥”這類話本是太監宮女向宮中娘娘請安時說的話。羅一三身為話本家，不會不懂。
明知故犯。
握緊拳，小夢怒發沖冠！對自己道，羅一三有本事跑了就不回來！
“夢兒不是先前還護著他？”
“小、小孩子接二連三犯錯也要被、被罵。”
“喲，夢兒長本事了？那若羅一三回來，你欲如何？放狗咬人？”
“不、不，那，大魚你每日來作甚？”
虞夏青的鼻尖幾乎與她相觸。“夢兒，我也可說是來行監察一職的，你猜，本將軍要監察的是誰？”
自然是小夢。
緣由卻是胡俊。
“本將軍總得防著夢兒私下會見亂七八糟的男人。”
小夢本以為虞夏青已將此事過了，不想還未結束。“我、我都從未管過你逛花樓之事……”
“喔？吃醋？”
小夢感覺不妙。見虞夏青靠得更近，眼神似笑非笑。
小夢小心翼翼將位置挪開了一些。
“夢兒不喜，我一定改。可男人逛花樓總是晚上，要不從今夜起夢兒入夜便跟在我左右？不離不棄？”
小夢用力搖頭。
將院中老媽子教的做女孩的規矩逐條背了一遍。
虞夏青徐徐點頭。
“我卻喜歡夢兒不太懂規矩的模樣。我來找你，夢兒卻不歡喜？”
自然歡喜，可小夢也知曉他成日軍務纏身，從大將軍府到青園雖不遠，卻終究會耽擱他休息。
“所謂空閑，只要費點兒心思，總會有的。總不能讓夢兒又大半夜從青園來將軍府？女孩子夜間還是不要亂跑為好。我會擔心。”他手上微微用力，手指撩過小夢散落在額上的一縷細發。
“好。”
虞夏青伸手在小夢鼻尖刮了一下。
小夢心覆又噗通噗通跳了好幾次。難怪他接連幾日穿著官服便來了，他很忙，卻也不再像過去那般“吝嗇”花費時間來看她、陪她。
小院子中傳來孩童嘻嘻哈哈打鬧的聲響。
不過一場薄薄的雪，卻也可帶給孩童不少樂趣。
小夢記著虞夏青說的話，她負責的是看管小孩，又不是在軍中操練士兵。趁著無人，小夢離虞夏青近了些，小心翼翼靠在虞夏青身上，一個小孩跑過，聽見腳步聲，她便羞得坐得端端正正。
卻再也不提虞夏青過去逛花樓的那些事。
“夢兒，我真就上去坐坐。”
“我知曉。”他怎麽說，她便怎麽信。畢竟虞夏青告訴她不用怕他，更不用怕其他人，他將始終站在她身後。
虞夏青卻笑道，道：“沒錯，夢兒，我給你狗仗人勢的權利。”
小夢用力點頭！
嗯？
“你——”
撓他！
手才伸出就被虞夏青一把拽入懷中，他手指尖勾著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下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
虞夏青每日都抽空來青園，接連來了三日。
小夢為每日都能見著他而開心。青園孩童也開心，虞夏青每次來都會給他們糖葫蘆和各種小點心。
軍士不敢多問。
路人卻格外好奇。終於有人問他為何日日來，虞夏青被街上的人問煩了，便道是為監察。
消息傳回青園，小夢心驚肉跳，這才覺自己觀察力太弱。
虞夏青連面都不露，最近卻日日露面，大將軍府那麽多事，前段時日幾乎一月都見不到人。這幾日連連露面，他卻總不會是專門來看她的吧？
羅一三在一旁補充道朝中監察官，總喜神不知鬼不覺潛入大吳各地考察官員政績。說著，擠眉弄眼道若是過不了監察這一關小夢定會被趕走，青園也會關閉。
“這便是將軍的目的吧，難不成還是專程來陪你的？”
在羅一三的擠眉弄眼中，小夢嚇得冷汗直冒。
虞夏青的確不是監察官。可他身為大將軍，官職為雁渡太守還高，自然想做何事便做何事，搶了監察官的活算什麽？
羅一三又重覆道：“難道你真以為將軍是來看你的？將軍這三日都穿著官服，難道穿著官服來看你？”
小夢覺得他說的很對。
虞夏青來，是為了監察！做不好就要被掃地出門！
青園的女秀才、老媽子一道慌亂不堪。第四日清早，小夢率先便拿起抹布笤帚帶著青園眾人將青園裏裏外外全部整理一番。擔憂挨罵，老媽子甚至叮囑所有小孩不要亂跑、不要亂跳，切莫被“監察”出出問題來。
正午時，虞夏青準時到了，青園所有小孩站得端端正正，小手背在身後，緊抿著唇。小夢站在最前方，躬身道：“大將軍吉祥！”
身後響起一群奶聲奶氣的聲音：“大將軍吉祥！”
虞夏青唇角微微一抽，眼角睨了小夢一眼。
小夢趕緊埋頭。
羅一三踢了小夢一腳。
小夢這才小心翼翼靠近虞夏青，靠近三步，又退了兩步。“大將軍，青園上下準備妥當，以待您實行監察之職責。”
瞳孔微張，虞夏青面上卻風平浪靜，聲音卻比平日冷厲了幾分。素來挺得筆直的背更讓他添眉目間添了一絲咄咄逼人的鋒利。
小夢極少見他露出此種神情。多少被嚇壞，吞了口唾沫，朝後退了一步。說話結結巴巴，道將軍請。
所有孩童都在座位上坐得端端正正。
院中的老媽子、女夫子自傳出“監察”一事起便幾次三番叮囑院中孩童只要見到大將軍便得一動一動，偶有想動的，被女夫子一瞪便又坐得乖乖巧巧。
“夢夫子，何意？”
小夢嚇得倒抽一口涼氣。虞夏青只在她犯了錯誤時才稱呼她為夢夫子。
虞夏青卻也未逗留，只讓小夢帶他去別處看看。
門方才合上，便聽見書屋內孩童的幾乎掀翻屋頂的喝彩聲，小夢嚇白了臉，不敢多言。
虞夏青的臉板得比先前還要厲害。
顫顫巍巍的小夢帶著虞夏青將所有房間走了一遍，細聲細氣介紹。
虞夏青由始至終板著臉，也厲聲指出重重錯漏之處，比如墻角還有一點點蜘蛛網啊，桌上的墨印未曾擦幹凈啊，墻角有小孩畫的小狗啊。那小狗旁還寫了幾個小小的字“是風夜”。
風夜是藍媚養的小狼的名字。自從藍家事發，小夢便再未在藍媚身邊看見那只小狼。
“風夜在翎夜那處。”
“太子養小狼，太傅大人不會責備？”
“翎夜頭一遭願與小動物玩耍，我心甚慰，總比成日蹲在家中玩木頭好。太傅雖不悅，也道翎夜難得這般離開木工房與小獸相處，也就隨了他。只是多撥出一百人的軍士守在一旁。”
“害怕小狼咬人？”
“自然。”
小夢垂首想了想，一百士兵，一只小狼：“小狼好可憐……”仰頭，見虞夏青的臉板得更厲害幾分，吞了口唾沫，朝後退了一步。
老媽子抓來亂塗亂畫的“罪魁禍首”藍媚，虞夏青板著臉仔細同她說不可在墻上亂畫之事。作為亂寫亂畫的懲罰，虞夏青讓小夢拿來紙筆記下疏漏之處，藍媚端著盛了墨汁的小碟子跟在兩人身邊。
虞夏青帶著兩人將青園周邊逛了一圈。
他邊說，小夢邊記，還用力點頭。
可小夢越聽越覺不對勁。
虞夏青說的疏漏之處包括屋子裏有一只小蜘蛛啊，小貓在火竈邊取暖啊，狗媽媽帶著才生不久的小狗住在附近、小夢有時會幫狗媽媽準備飯啊，菜地裏還留著幾顆小白菜為何不□□一鍋燉了啊。
小夢奮力抄寫的手停了停，蹙眉歪著頭想了想。皺眉，見虞夏青眼神帶著輕微的殺氣，也不敢多言，只努力寫。
接下來的卻是——
為何小貓今天沒有去捉老鼠？豈不是限制自由？
為何小狗沒有把骨頭吃完？豈不是浪費糧食？
為何地裏的小白菜長勢良莠不齊？豈不是偏心？
小夢剛想開口，虞夏青一眼瞄來。她覆又站端正，悶頭只管抄。
虞夏青還在找毛病。“夢夫子，為何不讓蜘蛛在墻角做個蜂窩產蜜？”
“可、可……”
虞夏青一眼瞄來！
小夢垂頭，不敢說話。今日的虞夏青看來著實好兇。他在戰場上時就是這般嗎？
“夏青叔叔好笨，蜘蛛不是蜜蜂，不會產蜜。”
小夢記起羅一三說過，不可違逆監察官，恨不能即刻捂住藍媚的小嘴。
“夢兒，藍媚都懂，你不懂？”
小夢仰頭，虞夏青面上的怒氣已煙消雲散，他又成了那個總是溫柔對她笑著的大魚。
他不生氣，她便不怕了，伸手拽著虞夏青的衣衫衣角，小心扯了扯，話音降得很低，語調柔柔軟軟。不自覺多了一絲嬌音：“你，故意的？”
“不想不過瞪一眼就把夢兒嚇唬成這副模樣。”
小夢將頭埋得更低。
“我不會欺負夢兒，夢兒用不著怕我。”虞夏青用手指在小夢鼻尖上刮了刮，笑道小夢也不用怕他，更不用怕其他人。
畢竟他始終站在她身後。
小夢抿唇，心撲通撲通，跳成一只不聽話的小兔子。
藍媚早已端著小墨碟子蹦蹦跳跳去鋪著細雪的院中玩耍，小手上塗滿墨汁，四肢著地留下一片小手印，黑白分明。
老媽子慌忙阻止，虞夏青讓老媽子離開。指著繼續趴在地上印手印，全然未發現自己臉上、衣服上染滿墨汁的藍媚對小夢道：“這才是小孩，夢兒你那叫練兵。”
小夢臉一紅。
這才明白虞夏青那亂七八糟的貓兒做了窩、狗狗下了崽、蜘蛛釀蜂蜜的話究竟是為何事。
“夢兒怎麽今日這般瞎鬧？”
小夢縮成一團，雖知被羅一三擺了一道，但還是不能出賣好友。
“又是羅一三？”
“……嗯。大魚，你別責備他，他不胡說，我也不知道原來還有‘監察’之事。日後若是真遇上監察，才不會給你丟臉。”
“監察是監察官員政績，查你做甚？不過我也不曾想尋他，那家夥大抵已收拾細軟逃得遠遠的。”
拉小夢坐下。虞夏青將爐中的炭火生得大了一些。慢條斯理解釋起何為“監察”。
所謂監察是指監察百官是否將朝中政令實施妥當。大吳設有專門的監察官，與前朝不同，監察官一年一換，除了皇帝、大公公、宰相，無人知曉誰是當年監察官，也不知監察官會去何處行監察之職責。
監察只暗訪，有時三年一查，有時一年三查。
無人知曉監察官何時開工，出巡時監察官會故布迷鎮，那些行為不端的官員即便在朝野四處布下探子也枉然。
監察官只對皇帝、百姓、國家負責。
“若是監察不過該如何？”
虞夏青拉過小夢的手，他的手很暖，小夢微涼的手被那溫柔的暖緊緊包裹。“若是殘害百姓，不修政令，輕則左遷，重則丟官。”
“即是說，有‘監察’在，官員根本不敢松懈。而大魚你官做得再大也當不了監察官？”
“沒錯。”
小夢舒了一口氣。竟有種劫後餘生的舒暢。
虞夏青又笑言處處是小孩子的地方總有些淩亂，小孩生性好玩。站得端端正正，坐得端端正正，說著“吉祥”之語看來可愛，實則可笑。何況“祝誰吉祥”這類話本是太監宮女向宮中娘娘請安時說的話。羅一三身為話本家，不會不懂。
明知故犯。
握緊拳，小夢怒發沖冠！對自己道，羅一三有本事跑了就不回來！
“夢兒不是先前還護著他？”
“小、小孩子接二連三犯錯也要被、被罵。”
“喲，夢兒長本事了？那若羅一三回來，你欲如何？放狗咬人？”
“不、不，那，大魚你每日來作甚？”
虞夏青的鼻尖幾乎與她相觸。“夢兒，我也可說是來行監察一職的，你猜，本將軍要監察的是誰？”
自然是小夢。
緣由卻是胡俊。
“本將軍總得防著夢兒私下會見亂七八糟的男人。”
小夢本以為虞夏青已將此事過了，不想還未結束。“我、我都從未管過你逛花樓之事……”
“喔？吃醋？”
小夢感覺不妙。見虞夏青靠得更近，眼神似笑非笑。
小夢小心翼翼將位置挪開了一些。
“夢兒不喜，我一定改。可男人逛花樓總是晚上，要不從今夜起夢兒入夜便跟在我左右？不離不棄？”
小夢用力搖頭。
將院中老媽子教的做女孩的規矩逐條背了一遍。
虞夏青徐徐點頭。
“我卻喜歡夢兒不太懂規矩的模樣。我來找你，夢兒卻不歡喜？”
自然歡喜，可小夢也知曉他成日軍務纏身，從大將軍府到青園雖不遠，卻終究會耽擱他休息。
“所謂空閑，只要費點兒心思，總會有的。總不能讓夢兒又大半夜從青園來將軍府？女孩子夜間還是不要亂跑為好。我會擔心。”他手上微微用力，手指撩過小夢散落在額上的一縷細發。
“好。”
虞夏青伸手在小夢鼻尖刮了一下。
小夢心覆又噗通噗通跳了好幾次。難怪他接連幾日穿著官服便來了，他很忙，卻也不再像過去那般“吝嗇”花費時間來看她、陪她。
小院子中傳來孩童嘻嘻哈哈打鬧的聲響。
不過一場薄薄的雪，卻也可帶給孩童不少樂趣。
小夢記著虞夏青說的話，她負責的是看管小孩，又不是在軍中操練士兵。趁著無人，小夢離虞夏青近了些，小心翼翼靠在虞夏青身上，一個小孩跑過，聽見腳步聲，她便羞得坐得端端正正。
卻再也不提虞夏青過去逛花樓的那些事。
“夢兒，我真就上去坐坐。”
“我知曉。”他怎麽說，她便怎麽信。畢竟虞夏青告訴她不用怕他，更不用怕其他人，他將始終站在她身後。
虞夏青卻笑道，道：“沒錯，夢兒，我給你狗仗人勢的權利。”
小夢用力點頭！
嗯？
“你——”
撓他！
手才伸出就被虞夏青一把拽入懷中，他手指尖勾著她的下巴，用力吻了下來。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